对家犯鉴,自家内讧,既然大家都不舒服,不如早点跑路。

【尊礼/美猿/威夜】万王之王-幕贰-

幕贰


战斗刚结束一段时间,SCEPTER4因为大大小小善后事务忙的不可开交。安定伤员,重新整顿学院岛附近的治安,安排修复建筑的日程,为此宗像曾几天几夜熬夜处理,期间虽不断有组员来谏言让他休息,但都被他挥手拒绝了。直到淡岛世理黑着脸冲进办公室,二话不说先推翻了桌上堆叠的各种文件,然后恭敬地后退两步,俯下身子鞠躬道:

“恕属下手滑弄乱了文件。为了不耽搁时间,这里就由下属代为整理,室长请去休息一段时间。”

虽然用的是毕恭毕敬的口吻,但金发美女始终黑着一张脸,气势强硬仿佛宗像不去休息就不会离开。看着散乱在地上的文件,宗像只能在心里苦笑,随后把视线转向尽职的副官,无奈地开口道:“那这里就拜托你了。”

起身走过淡岛世理身边时,旁侧幽幽地传来一句低语:“周防尊已经被您杀死了,还请节哀。”

------节哀吗……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啊,那些家伙这几天一直在为自己担心吧。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从衣兜里抽出一包烟,看着眼前层层叠叠通往神社的山间石阶默默想到。

『静川神社。』

伏在自己耳边,男人临死前这么低喃道。

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在加入SCEPTER4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这座清净的山间神社一直都是他练习剑道的场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土,甚至每一寸空气他都再熟悉不过。时隔多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即便记忆中的景象仿佛一成不变,他却驻足在山脚,似乎没有勇气再向前一步。

把烟含到嘴里半晌,宗像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火机。平常几乎不抽烟的他只有在想到那个男人的事时才会用尼古丁过滤思维,久而久之似乎这种坏习惯已然根深蒂固,无法从他的行为模式里解除了。周防尊死的那天晚上,他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晚上的烟,尼古丁燃烧的浓烈烟气熏满肺部,寥寥的白烟融进空气里模糊了镜片,气管与外部似乎融为一体,被烟气熏到灼烧般的热。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找到心脏跳动的感觉。

------嘛,山林里也不能吸烟吧。

索性把烟头扔到一边,他才终于踏上神社前长长的石阶。社内的景象也基本没变,只是当年色彩明艳的黄砖红瓦此时已暗淡不少,麻绳上硕大的铜铃也带上了点点锈迹。

------那个家伙,到底想让他来这里干什么?

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在房檐下坐下,并不介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淅淅沥沥飘着的小雨,给整个神社笼罩上一层铅灰色的薄纱。透明的雨滴挂在暗红的瓦檐边,落下时在地上的水滩里搅出层层跌宕开的水纹,如镜面般的雨潭映照出不知何时站在房檐另一端的身影。

“坐在那里的,是宗像礼司君吗?”

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一时间夺去了他的注意力。他转过头,捕捉到了雨潭中映照出的另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雪白狩衣的男人,跟以前社里的神官着的款式相同,不同的是袖上和下摆都纹着精致的雏菊,或盛放或含苞如同一幅绝色书画。男人同样雪白的长发间有层次地掺杂着另外六种颜色,垂在狩衣前仿佛袭色的丝绸。比此时天空还暗的灰色眸子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坐在不远处房檐下的宗像,嘴角的笑意如沐春风。

虽然从他身上看不出半点敌意,但宗像还是警惕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把右手移到刀鞘上站起来:“在下确是宗像礼司,敢问阁下是?”

男人听后笑得更温柔了,虽没有开口,但温润如水的声音仍然隔着空气传来:

“初次见面,我名为清原紫衣。一开始就告诉您我的真实身份您肯定不信,所以,能稍微借步跟我来一下吗?”

声音回荡在整个神社里,叫做清原的男人说罢转身沿着走廊向神社背后走去,后面跟着保持一定距离的宗像。神社的后方是一片并不宽敞的草地,他当初练刀时就喜欢靠着那株不知活过多少年岁的松柏休憩,那时的苍穹艳阳高照,密集的针叶投下的阴影送出一缕又一缕清风,时光也仿佛静止般,不打算带走任何东西。不一会儿,宗像便跟随彩发男人走出了廊檐,清原停在树林外花台前,静静地俯视着雨幕里妖艳地绽放着的紫阳花。

“宗像君,觉得这花美吗?您要找的东西说不定就在这下面。”

彩发男人仍然没动嘴唇,同样的声音却仿佛在脑中响起。宗像站在廊檐边没动,只是半带警惕半带疑惑地盯着对方。似乎察觉出了他的疑问,清原不介意地温柔解释道:“我很早以前在战争中被敌人割伤了喉咙,之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通过灵力跟您对话啊。”

“灵力?”

“是。我们清原家代代都是阴阳师,虽然我之外的人都在战争中消亡了,但这个神社现在也依然是我的家族管理的领地之一。所以您在踏入结界的那一刻,我就能掌握您的动向了。”

说罢,彩发的阴阳师又低下头盯着花台里的紫阳花,眼神里似乎带着悲伤:

“这下面埋着的东西,大概承载着某个人的思念吧,所以拥有很强的念力。我就是想漠视也不行啊,所以,不来看看吗,宗像君?”

------在神社里布有结界,也就是要对自己动手随时都可以的意思吧。看来这个人确实不打算跟自己为敌呢,至少是暂时的。

何况,那下面埋着的东西,他也无法不在意。

思及此,宗像稍微收敛了点敌意。走到花台前蹲下就这么徒手刨起了早已被雨水润湿的泥土,东西埋得并不深,上面的泥土淋过雨后更加松动,可见时间也不久。几十厘米的下层藏着一个四方形的铁盒子,宗像把它拿出来拂开了表面的泥尘,接着打开了盒盖,泡沫的垫褥上躺着一枚鲜红的御守符,棱角有些微的磨损却保护得很好。宗像一时间愣了愣,随即嘴角荡开一抹苦涩的微笑,握着铁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坚硬的棱角磕红了他的手心。

“你这个,笨蛋。”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低喃道,御守符上的嫣红让他想起男人张扬的发,跃动的焰,以及流绘在刀身,弥漫在手心,渗透进皑皑白雪的那抹血色,刺得他眼睛生痛。

“燕地有频婆,味虽平淡,夜置枕边,微有香气,即佛书所谓频婆。”平稳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似在描述着毫不相关的事物,睿智的眼神却仿佛看透一切:

“呐,宗像君知道频婆的华言是什么吗?”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白衣胜雪的阴阳师轻轻执起他的手。修长的食指一笔一画在掌心写出两个古老的汉字

------『相思』

随即他抬头温柔地看着眼前那张白皙的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似是怜悯地垂下了眼睫,微弱到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如果我现在给你用一半的生命换取他另一半生命的机会,你会接受吗?”

“你说什------?” 被询问者只露出了一刹那的惊愕,转眼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是再厉害的阴阳师,也不可能让连尸体也火化的人起死回生吧。”

“倘若,我的真实身份不止如此呢?”暗灰色的眸子又转过来,七色的发丝在雨中绘出一条斑斓的弧线。阴阳师对着沉默的青王笑笑,反问道:“您可知道,被达摩克利斯之剑选中的王死后灵魂会到哪里?”

“王权者与普通的人类不同,一旦被达摩克利斯之剑选中,便会倾尽所有,为其所用,直至灵魂枯竭。”

刻意强调的最后一段如愿让对面的人一时间愣住,复又皱紧了标致的眉:“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被赋予了掌管历代王权者『生』的权力,作为第六王权者------色彩之王。”

与之前温润的柔声不同,在陈诉自己王者身份的时候那灵力造出的声音也多出了一分强烈的感情,却不知道是对着何人。

“原来如此。如果实情真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你确实可能有召回赤王的能力。”

听出了男人口中的不稳,宗像并无意指明,只是在心中暗示自己在今后查阅这个阴阳师情报后留意。如果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确是如此的话,他若想复活周防尊,其中的因果定不会简单,并且自己有必要弄清楚。想到这里,宗像再次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用一贯的冷冽的语气直接问道:“但是,你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理由吗?可能比您想象的要简单,”清原笑道,像是早已知道他接下来的发言:“我需要力量,这也是这桩交易的前提之一,您和赤王都需要放弃王权,成为我的氏族。”

并不以为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的真实目的有他口中说的那么直接,只因力量从来都只是手段,并非目的,宗像继续问道:“你已经足够强大了,却仍然如此渴望力量。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温柔的阴阳师笑得更深了,灰暗的眼眸不自觉地流露出赞赏之意:“这代表,您已经答应条件了吗?”

宗像缓缓地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SCEPTER4还需要我,何况你的目的也不明确。”

“我想也是这样。不过,很遗憾,宗像君您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呢。”像是威胁的语句,男人用近乎陈述事实的口吻道出,仿佛不容辩驳。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听到更加果断地回绝,阴阳师仍然微笑着看着他,样子没有半分动摇:“不这么做的话,您和SCEPTER4都不会好过的。”说到这里,他转而望向远处仍旧灰暗的天空,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传达道:“因为,暴风雨快降临了。”

话语并不仅是在谈论天气,阴阳师看起来也没有解释话外之音的打算,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已看透之后的命运:“所以,不用这么急着否定。在我们下次见面前,您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

说罢,那抹色彩斑斓的身影已同他出现时一样,悄然无声地消散,仿佛从未现身于此般,留下雨中只身一人的青王。

-TBC-

注释:

*宵山:一般祭典主日的前一晚称为宵山。

*取自《采兰杂志》 宋 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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