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犯鉴,自家内讧,既然大家都不舒服,不如早点跑路。

【燐雪】野火之巅-夜巡草纸-下

※这种文风我现在都不太想写了,总觉得有点做。 

×

 

哈------哈------

恨------

恨------

我好恨------

我好恨啊------!!!

 

一边小跑着冲向后院的房间一边喘着气压抑着自己内心绝望的嘶吼,那种感觉像是高潮时身体被撕裂的快感,穿刺于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她捂着黑发垂下的一边脸,看着自己的手不断变成阴森的白骨,周身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黑色怨气。

 

刚刚来找修拉的那个和尚------

那轻佻的眼神------

和他------很像……

 

要杀了他------

杀了他------

 

不然,无法安心------

无法满足------

呵------呵呵------

 

她抱着双肩蹲在日光折射下昏黄的墙角,发出远非人类的空洞笑声。

 

×

 

山间的晨光温柔地照耀着林中简陋的道场,麻雀的清啼衬托着这格外寂静的地方。

 

似乎是被这不寻常的寂静触动了脑里的某根弦,他扔下背上的柴木,转身就跑进了道场。

 

血。

四处漫溢的血第一个映入了他的视线,然后仿佛被夺走了思考能力般,他愣愣地停在门口,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师父------!!!

 

猛然从熟悉的梦中惊醒过来,燐不自禁地捂住半边脸,眼下是不熟悉的景致,陌生的浴袍陌生的房间,还有……他抬起眼,旁边冲他微笑的是一个不像属于这尘世的白衣人。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刚才还在想要是你今天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白衣人执起装饰淡雅的茶壶,倒了杯清茶递到他面前:

 

“感觉好点了吗?”

 

出乎意料的温柔语气,燐皱起眉,先前梦中的景象在此刻又如潮水般涌进脑内,那些太过血腥的画面不断地刺激着他的胃,强忍着冲上喉口的呕吐感,燐拒绝了白衣人递过来的清茶:

 

“这……是哪?”

 

迟缓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经过了一场筋疲力尽的洗劫。雪男看着他这幅模样,无声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地说到:

 

“遇见你的时候是在深川岗的邻街,当时见你身受重伤又意识不清,而我先前正好被这家的主人委托工作,所以就把你搬到这来暂时歇息------”

 

话音还未落,燐就掀开被子,起身迅速地拽住雪男的手,青蓝的瞳孔因惊讶而明显地收缩:

 

“这么说,这里是……花街?”

 

沉默地看了一眼放在床边被拽住的的右手,雪男轻轻地点了点头。燐却因此咬了咬牙,抓起身旁几乎从不离身的刀就向拉门走去,不料纸门却被先一步拉开,站在门外的红衣女子一动不动地用几乎审视的目光盯着急切的他。

 

“你的伤还没愈合,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吧。”沉静如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雪男依旧端正地坐在床边,对着停在门口的燐说道。

 

“开什么玩笑,可恶。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仿佛承受不了女子锐利的视线,燐低下头,发出近似于低语的嘶吼,话中所向却并非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一时间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修拉严厉的视线从燐低下的头转移到了他紧握着刀几乎颤抖的右手上,随即平淡地开口:

 

“如果我说,我认识这把俱利伽罗曾经的主人呢。”

 

“什…么……?”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先前的急火仿佛被一罐冷水从头浇到尾,堪堪地定在原地。修拉不予理睬地绕过他径直走进屋内,缓和下来的视线停留在院内被夕阳染红的绣球花上,然后仿佛回忆起什么似的问道:

 

“狮郎,他还好吗?”

 

听到这个不管在记忆中还是梦中都纠缠自己已久的名字,燐的身子不由得震了震,转过头来看着红衣女子略显寂寞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缓缓开口道:

 

“他,死了。”

 

短短一个单词便瞬间狠狠地打断了即将席卷而来的温暖回忆,修拉愣了愣,一瞬间有种被时间欺骗的错觉。

 

------原来自那以后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即使健壮如他也已经重回净土了啊。

 

她默默地想着,然而下一秒这种伤感却转化为更加深刻的惊愕和一丝陌生的愤怒。

 

燐说:“是被人杀害的。”

 

虽然他极力掩饰说出这话时语中的恼怒,但任人都可以察觉出他掩藏在苍蓝色双眸下的那股悲愤。熟悉藤本狮郎这个男人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种弱到可以轻易被杀害的人。雪男垂下眼睫看向旁边的修拉,红衣女子依然静坐着,双手却在膝盖上紧握成拳:

 

“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清楚,”燐紧紧地咬住下唇,仿佛不愿意回想起那段糟糕的记忆似的说道:“那天,我上山劈完柴后回来已经------”

 

啊-------!!!

 

一道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划破室内沉重的空气,然后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雪男随即第一个冲出房间,燐和修拉见状默契地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

 

脸旁是呼啸而过的凉风,与生俱来的灵感告诉雪男越来越已经接近怨气最强烈的集中地了,耳中从刚才事发起就充斥着源源不断经文的念诵词,这个声音,是志摩发出来的没错,一定是香竹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边跑边思考的雪男眼见已经到了后院最深处的小房间门前,来不及喘气便被房里扶在水缸前的女子定住了心神,阴冷的气流自她脚下四散溢出,周围容不得半点人气靠近。志摩靠在略显阴暗的墙角处,胸前的衣衫有明显的被人扯烂的痕迹,他疲惫地看了雪男一眼,捏着佛珠,口中仍旧念念有词: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⑥

 

无法接近他的香竹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瞪着志摩,身上的怨气却不见减弱。在确认志摩并无大碍后,雪男回过头来盯着她,从衣襟里掏出两张赤黄封符: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两张黄符上用血书写的文字在净心咒的施加后发出宁和的青蓝色光,迅速朝香竹飞来。

 

“不,不要过来!!!”体内赖以身存的阴气被渐渐净去的感觉并不好受,香竹一边捂着已然化为白骨的脸一边往后退,无奈后背已靠上了木壁:

 

“我……等…等你…等得……好……辛苦…啊,”枯骨上仿佛出现了几行看不见的清泪,空洞的眼窝仍不屈不挠地望着志摩的方向,诉说着他人听不懂的话语。

 

银白的月光从房间仅有的窗框中投进来,照耀着逐渐化为尘埃的人形白骨,女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骸骨苍苍的手,掩映在月光下的无名指指骨上烙着一个漆黑的刻印。

 

“这是……什么?!”

 

刚与修拉来到门前的燐讶异地盯着女子指骨上的刻印,一个箭步走进房间扯过她的左手,仔细一看那刻印是个纹章,光滑的圆中嵌着类似火苗的标志。旁边的修拉和雪男表情严肃地看着那团纹章,眼中的神色亦是各怀心事。还未等到有人开口,围绕着那枚刻印的圆就迸射出一股强烈的紫黑气,紧接着香竹所剩无几的身体上燃烧起了熊熊大火,金红的火光瞬间溢满了木制的小屋。

 

“该死!”

 

眼疾手快的燐在纹章放出气的刹那就扔开了女子的手,还不忘拉着一旁尚未察觉到危险的雪男跑出了木屋。

 

“咳……咳咳…”

 

被火烟呛住的雪男用袖子捂住嘴咳嗽,眼睛环视着周围,在确认修拉已经搀着志摩转移到一边草丛后才放下心来,转头对燐说了声谢谢,却见燐仿佛没听到似的,眉头紧锁着盯着眼前的大火。

 

------那枚纹章…绝对不会看错…在老头子那里……

 

思及此,燐不自觉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手腕被握得生痛的雪男并未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燐火光下带着某种决意的侧脸,若有所思。

 

×

 

小早川苗衣原为旗本⑦家小女,无奈非由正室所生,乃是小早川家主与妓人情事所致。虽名分未正,生计却有安排。岂料出生短短数月,小早川私地所营赌坊被诉藏匿反贼,家主虽不知情,但此乃头等叛逆之罪,德川氏族甚为震怒,当即收回小早川封地,家主锒铛入狱。苗衣因此被小早川夫人暗地遣人送入花街,赚回盘缠后一家老小便离开江户另觅住所。

 

“这么说,也就是在之后,香竹……不,苗衣她被前来花街寻乐的某位男子看上并声称要为她赎身,穷尽一生等来的却是一个谎言吗?”

 

昨夜还火光滔天的后院经过一个夜晚的洗礼已变得同往常般平静,院内艳粉色的绣球花仍舒展着花瓣,只有不远处修房的敲击声有节奏地传入耳。

 

听到修拉八九不离十的推测,雪男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碧绿的双眼却望向正蹲在房顶上修补木屋的身影。见他这副沉郁的模样,修拉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事儿在我们这里也是常有的了,就看当事者本人想不想得开了。你之前梦见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么?”

 

没有直接回答修拉的问题,雪男复又垂下眼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生而不得幸之人,尝遍世间挫痛折磨,死后只能化为冤魂厉鬼索命。”他顿了顿,满是凄凉的绿眸里仿佛映衬着女子当时的惨境,无可挽回的悲剧,自己虽握有操控阴阳之力却无能为力,只能在魂化为厉鬼后予以净化。但昨晚那纹章发出的幽冥之火却是连魂魄也燃烧殆尽,前往往生亦成奢望,“她还说,如有心,请在坟头为她放上一枝竹簪。”

 

话音落后房内两人都静默无声,修拉端茶沉思,暗红的眼底沉淀的尽是自责之意,留在这里本就是打算保护这些孤苦无家的女子的,自己当时要是跟出去就不会在她们死后还徒增其阴罪了。像是为了摆脱这种烦闷的心情,修拉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屋外修补木屋的身影上。

 

------志摩由于伤势还在隔间休息,大概过一会儿才会醒,接下来……就剩这个男人了吗。说起来,还没问清楚雪男把这人带到这来的目的。连名字和来历也不清楚的男人,他跟狮郎到底是什么关系?把俱利伽罗交给他的狮郎,应该是很信任他的吧。

 

想到这里,修拉皱起了眉,陶瓷的杯檐在她唇下划出一抹深深的印记,转头看向一旁的雪男,正欲开口却被抢先一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雪男叹了口气,疲惫地用修长的手指按压着两眼的睛明穴,仿佛有难言之隐:

 

“抱歉,修拉,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没能事先告诉你。能让他暂时在你这工作一段时间吗?”

 

“保镖的话,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听到这半带强迫性的雇工要求,修拉有点讶异,想是雪男并不是随便给人麻烦的人,今天倒为了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开口委托她,定是有什么隐情吧:“虽然不是不行,但能给我说说你的理由吗?”

 

见修拉并未为难自己,雪男感激似地笑笑,脸上的凝重之色却并未因此而减轻:

 

“那人,是与我同日所生的兄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修拉愣了起来,反复咀嚼话中的意味,却是百感交集:

 

“又是……梦吗?”

 

雪男点点头,从作为奥村家的阴阳师出生的那刻起,他便被赋予了在梦中预知未来的能力。虽然最开始在梦中只能看到零星的片段,其寓意也让人匪夷所思,但随着灵力的增强,那些片段的寓意也逐渐能在心里解开。在做法事的前一夜,那些即将被净化的厉鬼冤魂也会托梦给他。

 

“是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的,之后的每晚,几乎都是相同的梦境,我看见他握着刀站在堆满尸体的山丘上,周围都是蓝色的火焰,他却一动不动地唤着我的名字。”

 

“蓝色的……火焰吗?”似乎得知了什么,修拉接着问:“这件事,你告诉家里人了没?”

 

雪男轻轻地摇头:“正因为没有,才拜托你照顾他,你也有事情想问他吧。虽然我的梦一直没有出错过,但父母从来没告诉我有过一个双生兄弟,即便有,我也想知道双亲瞒着我的原因,更何况……”说到这里,雪男再次沉默了,“昨夜看到苗衣手上的那个纹章,他的表情,让人很在意。”

 

×

 

大火过后的庭院呈现出半是紫黑焦痕半是绿茵茂盛的景象,昨晚的火被浇灭后半边的屋顶都瘫了下来,今天一早燐便自作主张地拿了新的木板和铁锤钉子开始修复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都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对此,这种单调乏味的工作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记忆中师父授武的第一课便是通过普通劳作来修养心性,从剑道场遇袭的那天直到昨天在这里醒来,这之间他的记忆如同一片空白,只隐约觉得自己漏掉了某件重要的事情一时却想不起来。

 

------那个红衣女人应该认识师父吧,而且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对行凶的人有点眉目。还有那个阴阳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啊。

 

想起雪男的脸燐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那个男人就像是他的反面,虽相隔千里却又感觉能够了解彼此。

 

“稍微下来一会儿可以吗?”

 

红衣女子站在木屋前,抬头对着在房顶上走神的燐说道。燐对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工具后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也不等燐走到她面前,修拉开口就直奔主题。

 

“不知道,道场毁了之后还得重新找个住处,之后再……”

 

说到这里,燐又沉默了,见他不愿说下去,修拉接着问:

 

“你想知道吧,杀死藤本狮郎的人。还有,他未向你传授完的剑道。”

 

被说中心事的燐依旧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修拉仿佛刻意忽视他的反应似的,用不带一丝商量的口吻说道:

 

“看你的样子,还不会使用俱利伽罗吧。想知道的话就留在这里,之后我会找时间慢慢告诉你的。”

 

说罢,也不等回应,红衣女子便转身走向回廊,只留下身后一片沉默。

 

卷一-夜巡草纸

 

-终-

 

注释:

 

深川岗场所:江户时期著名的艺妓街。

袭色:为了在装束中体现出四季自然景物和动植物的变化,便出现了以调和色彩为主旨的搭配袭色。

京都公府:指以天皇为首的政府朝廷,与唤作「武家」的武士政府正好对立。

阴阳寮:日本天武天皇时期,阴阳师所隶属的官方机构被称为“阴阳寮”(おんみょうりょう)。隶属于左弁官局之中务省,阴阳寮设长官“阴阳头”一人,阴阳博士、天文博士、历法博士各一人,漏刻博士两人及阴阳师六人。其主要职责是负责天文、历法的制订,并判断祥瑞灾异,勘定地相、风水,举行祭仪等,可支配人员计有89名。阴阳道至此成为律法制度的一部分,谁控制了“阴阳寮”就等于握有诠释一切的能力。阴阳道成了天皇的御用之学。(*虽然时期不符,但剧情需要我还是借鉴来了)

町奉行(日文假名:まちぶぎょう):江户幕府的职称,掌管领地内都市的行政、司法。幕府与各藩都设有该职位,但是一般所说的町奉行专指江户町奉行

取自《波若波罗蜜多心经》

旗本:江户幕府时期石高未满1万石的武士,在将军出场的仪式上出现的家臣,他们为德川军的直属家臣,他们拥有自己的军队,即使薪酬只有100石的家臣,都视为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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