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犯鉴,自家内讧,既然大家都不舒服,不如早点跑路。

【和风五十题】零贰.逝川流水-拾壹-

十一.

 

 

转过墙角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墙壁周围还依约附着有特殊气息暗示着有人才刚从这里离开不久。果不其然在下一个转角处便看见前方正不紧不慢走着的人影。我稍微缓下了脚步,冲那身影搭话道:“随便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像是早已知晓我会跟上来一样,叶山在前方头也不回地回应道:“那是彼此彼此吧。”

 

说完,他便一只手扶着额,靠阴影处的墙壁上。从我的方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虽说想开口问下他的情况,但我们不是能随便询问这种事情的关系。如果直接问流言的事,他多半也只会只字不提地敷衍过去。除此之外,只有一色的事情,算是我们少有的几个共同话题,不过就算是我,现在也没心情提这个话题。于是所有能说的话都被排除在外,剩下的便只有沉默。

 

我只能朝阴影处走近了一些,靠在叶山身边的墙壁上等他开口。然而他似乎也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东西,仍旧用手扶着额头,仿佛在苦思着什么。沉默维持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只有秋日的穿堂风不时经过,提醒着时间的流逝。我看着叶山,终于忍不住这阵难挨的沉寂,开口道:“你没事吧。”

 

他依然没有回应,良久,只有一声压抑的低吟传过来。我才略有感到不对劲,便扳开他扶着额的手想看个究竟。叶山意外没挣开我的手,只是眉头紧蹙瞌着双眼,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有点慌乱地咽了咽口水,不知不觉中提高了语速:“你到底怎么了?”

 

似乎也感受到了我语调中的急切,他才睁开眼睛用锐利的视线瞄过来:“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

 

说完,便挣开了腕上的钳制,用手握着左臂。

 

“你跟过来,是有事要说吗?”

 

“…算是吧,只想问一下,那个传言…的事情。”

 

“这次也有人委托你们吗?”虽然是问句,但他似乎并没有等待答案的意思,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不过,委托人的话是不会随便透露的吧。”

 

“…不,”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有意装傻还是真的这么认为,有些无奈地苦笑道:“你是知道的吧,为什么一色会当上学生会长。”

 

话音落下便又是一阵沉默,叶山转头移开视线,盯着不远处沐浴着阳光的墙壁:“那,你准备怎么做。”

 

怎样让那样的流言消失,我倒是有想过办法,毕竟是基于一定事实的流言,只要将之淹没于更多相似流言就行了。换句话说,当初用于拉票的不止有叶山的账号,还有几个相对有人气的人的账号,将那些账号的主人都编制出相似的造假流言,那么关于叶山为了伊吕波造假流言的冲击性便会逐渐淡化。最终这类流言都会因为无从考证而不了了之,就结果而言没有任何不妥。然而,或许对于叶山来说,这样的做法意味着所有人的名誉都将因此受损,而那应该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因此这种方案,就算不说出来也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而就算强行采取这种做法,会导致更混乱的结果也说不定。之所以想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我自己好受一点罢了,但本质上却是在重蹈覆辙。

 

“之所以来找你,就是为了跟你商量。”

 

“是吗,但是,就算我说这件事侍奉部不要插手比较好,你们又会听吗?”

 

仿佛早就知道答案似的,并没有看向这边。处于阴影中的脸颊此刻被西斜的阳光划分成两半。

 

“那样不行,因为这…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

 

中途的迟疑是因为意识到说了完全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一句话。不依赖任何人独自解决问题,一直以来推崇这种行事方式的人不就是我吗。虽然就结果而言,那不过是我擅自认为的罢了,不管是利用也好破坏也好影响也好,所牵扯到的都绝不止我一人。那对于叶山来讲也是一样,但不同的是他能采取顾及周围所有人的行为,也不是,实际上并非所有人,而是有意排除了某个名字在外的所有人。所以我才不想,也不能,顺从他的意愿。不知道这样的用心对方是否也能正确感受到,如果还不够的话,那我------

 

“从结果来讲,不就是这样吗?”

 

正沉浸其中的思绪被回话打断了,叶山说的得没错,光看流言这确实只是关于他一个人的事情,而另一个相关者一色刚刚已经被他排除在外。但事实,不是这样,伪造选票的是我,所以关于那件事造成的问题,没有我参与解决是不行的。本来与这件事情无关的,是叶山才对,然而现在却是他一个人要承担后果,并且不希望别人插手。

 

---总觉得,有点火大。

 

那不仅是不想把侍奉部卷进流言,更准确地来说是无法托付,因为无法认同,侍奉部一直以来的做法。所以与其交给侍奉部,不如自己想办法。就算因此走投无路,也被我强行逼问过真正的想法并擅自采取了自我满足的行动1。那样的后果却是毁灭性的,归根结底是言语无法沟通,行为传递不了正确感情,不过是擅自以为自己了解对方,也自然为对方所了解,所以才出了差错。而这差错却一直在持续下去,我以为没有修复可能,也从未尝试过。但现下若要达到目的,却不得不去尝试,即便我对此经验甚少。

 

“不是,那只是在欺瞒吧。”

 

这种期瞒或许是顾及到周遭,也如他所说是最好且唯一的方式,只是---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这边也有这边的做法…”

 

话还未毕,他就转过头来,瞳孔颤抖般地收缩,语气带着一丝不安地问道:“…你,准备干什么?”

 

这副难得见到的鲜活表情让我心情瞬间舒适了不少,以致于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仿佛不存在它应有的沉重感。

 

“也没什么,就只是,把真相说出来而已。”

 

惊讶的情绪仅仅只维持了一小会儿,接着他有些为难地咬着嘴唇:“那个,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是只能这样吧。”

 

既无法说服,也不能得出更好的方法,但是,这件事不能让他来帮我解决。因此即便不得不利用那善良的本性,也得强迫他合作才行。说到底,我也就是这般卑劣的人罢了。但这份卑劣却是我一直以来得以生存的方式。

 

“是吗。”似乎仍然对这份说辞抱有疑问,但语气总算稍微缓和下来:“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不能全权委托你。但是,你想知道的情报,我会考虑告诉你的。”

 

“嘛,这样就够了。”

 

总之,算是勉强谈妥了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然而涉及到具体解决问题的方案却是半点没谈,听先前他对一色说的话似乎是早有打算,只是不知道是否会告诉我。

 

“那,具体的,之后再说吧。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啊啊。”

 

说起来,他一直都有靠着墙在勉强跟我对话呢。这会儿已经站起身来,象征性地朝我摆摆手,便又向着反方向离去了。

 

结果,想要的还是一句没问出来,只不过,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坏吧。

 

 


-TBC-

 


注释:


1这里指的是修学旅行大老师强迫叶山说出本意并擅自决定去跟海老名告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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